Koby の小說

第二天、我爸堅持要先回日本不等我

我想他想要讓我自己想清楚自己做決定、不要給我壓力逼我決定

雖然答案很清楚是什麼了

當天早上我們吃的是美又美的台灣味西式早餐

總匯三明治加上大杯冰奶再加上培根蛋餅

爸爸一直喊吃不下了、李才停止叫餐、飯後就送他離開

我想跟、他卻不准、說有話要跟爸爸說

我有點傻眼、難道是要得到父親允許跟我求婚？不然是要說什麼

但是我們似乎還沒到那地步啊、、、、

嗯、別說求婚地步、我們連交往地步都不知道算不算開始了

嗯、真的很混亂的地步

多混亂、比如說早上起床時、我要下來煮早餐、結果秀美已經起來幫忙了

我跟她說回去睡、我來就好

秀美笑了一聲『真的很像』

『像什麼』

她說『像夫妻啊、說的話都一樣、他也是說回去睡我來就好』

我臉一紅、伸手去捏她臉頰

天啊、我們到底算什麼地步啊？！

送爸去坐飛機後、李回到學校、我問你們到底說了什麼

他真的有跟欠打的

『我跟他說、現在你女兒在我手上、肚子裡又有我的孩子、想把人要回去的話、

拿個三五千萬來花花先、不然、你女兒的Ａ片就要上線了』

說這些當然就是討打

打完再問一次、故事就變成了

『我是覺得你雖然漂亮、但是個性又不好、

問你爸說有沒有別個女兒、年輕貌美、身材更好的

重點是性格不能這樣的、這樣我會比較愉快』

這就不是在討打了、這是找死了

打到他在操場裡四處竄逃

最後我追到人、把他壓倒在草地上、拳拳到肉、把他的背當作鼓來敲

他沒看著我時、我才有辦法說的出口

『學校大後天發表會、我坐明天的飛機回去』說完就跑了

然後當天我們都沒說話了

他那種屁話不算、那是源源不絕沒辦法停的

我、真的超沒志氣的、這一天超希望他多說點幹話、不然我好怕沈默下來的尷尬感覺、我覺得我會哭出來

當晚、等小孩都睡了、我洗完澡出來、換他去洗、我坐在客廳等他出來

他故意洗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

我們對望、他看著我、靠近我、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你可以跟我老實說嗎？』

然後大約三十秒的沈默

齁、到底想要問什麼啦

我實在不應該期待的、因為這混球說

『到底你三圍多少？我想去製造一個你的外型的吹氣娃娃、當然胸部我會自己加大

這樣一來我以後就不用想著你打手槍了』

我沒有打他、只橫他一眼『你就是想討打就對了』

他臉色回復正經

『事實上、我想要的、你應該知道』

我真是白癡、認真的等著他說出口留我

他裝的很誠懇『我真的不好意思直接說、但是你、、、你可以幫我吹喇吧嗎？』

好、說不下去了、打就對了

舉拳正要打下去的時候

躺在床上的秀美終於憋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好像連續引爆一樣、其他小孩也哈哈大笑

前面是日文他們聽不懂、最後一句他用英文、這些竊聽犯就都知道意思了

這一笑引發連鎖反應、通通露餡、原來小孩都沒睡都在裝睡偷聽、

好吧、不睡就拖起來打、枕頭仗開打

大人小孩打成一團

笑鬧聲終於把樓下房東惹火、開窗大罵

『幹恁娘、你不睡別人要睡啦』

李身體探出窗外、回罵『來、上來、我唱搖籃曲哄你睡』

兩人在樓上樓下空中交火對罵幾分鐘、

房東真的上來了、剛開門就被枕頭擊中、他立刻加入戰局

十分鐘後、房東太太靠在門口看著她先生玩得高興完全忘記時間

房東看到老婆才不好意思的停手

假裝罵了李和小孩、然後和太太下樓去、這才結束大戰

這樣一鬧、我還有可能和李說什麼心裏話嗎？

秀美怕氣氛尷尬要我幫她梳頭、

說要我不要忘記她、她要來日本找我、我不可以不理她、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那麼無情

聊天聊到興起、幾乎沒睡、直到天亮

再怎麼依依不捨、我還是要踏上返鄉路了

小孩們都站在門口送行、我哭了、小孩也都哭了

秀美沒哭、她堅強的揮揮手、堅毅的微笑象徵她無敵的勇氣、

我抱了她、抱了每個小孩、

一個最調皮的、年紀也比較大進入青春期的、有點故意的用他的頭靠在我胸部上

秀美從後頭狠狠的巴他腦袋、小孩痛到抱頭蹲在地上哀哀叫

我笑著再次學到打人的招數、笑說這招我會用在他們老大頭上的

沒想到我不用再坐大貨車回家、李開馬自達六 載我去機場

說真的、雖然不舒服、但是還有會有點懷念在貨車上的日子

路上他幾乎是沈默不語、完全沒有平時的瘋癲狂態

直到上了高速公路後不久、我受不了安靜的氣氛

按了音響、還沒找到任何好聽的音樂、他就接手、轉到古典音樂台

把聲量調小、突然就開始說起過去了

「我不是生下來就來這邊做慈善事業的

在花花世界我也曾闖出一點名聲出來

當時自以為功成名就、對於自己的生活充滿自信、

自信到不只是傲慢、甚至是囂張跋扈、狂妄無比

然後、上帝用很怪異的方式告訴我謙卑的重要

一場車禍要了我妻子和兒子的命

我全面性的崩潰

根本活不下去、一整個痛苦到要死掉

我說過、來到這山邊小村莊就是想要尋死的

你說過我不了解你的苦、錯了、我很瞭

之所以沒死、是我來到這裡時、看到秀美

當時她十二歲左右、看到她、我以為我看到我兒子的臉了

某個角度看過去、有那麼一點像

反正、我自以為看到了我兒子在對我笑

用電影情節來說、就是演什麼天使傳遞訊息什麼的

我差不多也當作這樣看

所以秀美後來出事了、我才會瘋了似的去救她

那樣做、好像救到了我之前救不到的兒子

然後、一個又一個孩子出現了、我就當作自己被上帝選到了、要來幫這些孩子了

反正是過生活而已、不用要求太高、不用想成什麼使命

記得這句話、你以後要是又發作了

告訴自己、就是過日子而已

不要想說今天又要過得多麽有意義、多充實、多偉大

不過又是一天而已

過得去就過去、過不去、那是你以為過不去、事實上還是會過去的

世界末日不會這樣就來的、

如果真的來了、那就享受人生到最後一刻吧

什麼都沒有的我們都沒事了

什麼都有的你、並沒有肩負更大責任的必要、大家都是過日子罷了』

我終於知道他悲傷的過去了

包括勸我的這些話、讓我又是熱淚盈眶

我還以為我比較不會哭了呢、結果還是哭成淚人

『你之前說過、當妳爸離開你的時候說過

當他到達末日火山之後就會回來、

我覺得他已經經驗他的冒險之旅而且已經獲得他的救贖了、

只是人生的智慧沒辦法用血脈傳遞、只能讓你自己去體悟

而你、或許應該多和你父母談談、也能感受到大愛的力量

你媽對他做了這麼過分的事、但是他的愛依然堅定不搖

那是一種很偉大的情操

我們外人只能佩服、然後學習那種高貴

不是說你有錢就是貴族、而是、那種心志、

孟子說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說、真愛不會因為痛苦而有所改變的、它只會改變形式

或許、你因為這次的痛苦之旅、能繼續走你父親那高貴的道路、去堅持自己心中的大愛』

說到這裡、機場到了

他停在路邊、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我慢慢地打開車門正要下車、

他翹著嘴巴說『喂、不用kiss goodbye啊』

我回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算什麼kiss goodbye、一個親吻至少也要伸舌頭啊』

我走出車門、半蹲回頭說『諾、舌頭在這』

做個鬼臉、對他吐了舌頭

我們相視大笑

笑完、我撒嬌、要他下車幫我搬行李『很重啦、幫我拿出來」

他不得已、出來搬行李、

當然包包很輕、這只是藉口、等他一拿出來放在地上

我就上前抱著他、親他、伸舌頭進去

他吃一驚、然後很快回應

抱著我、吻我、深吻

狠狠地、強而有力的、幾乎要把我勒進他身體裡的狠勁

兩手抱著我臀部把我身體都抬起來了

我們吻了至少五分鐘、我真的頭暈了、真的是缺氧了、他才放下我

然後頭也不回的上車、快速走了、

我也怕我要是回頭看他、可能會追上車跟他回去、不回日本了

正當我若有所失的抬著沈重腳步進了機場辦好手續

正要進海關時、突然聽到一聲大叫

「佛羅多先生、我背負不了你的重責大任、但是我可以背負起你」

我轉身去、這白痴拿了一支掃把、裝作在騎馬的樣子跑來跑去、

用掃把和插在牆上的一整排國旗旗桿敲擊

學洛汗國王在決戰前的姿勢、用英文大喊

「Death  Death. Death、不要害怕黑暗、把邪惡打回地獄去、光明的晨曦就在眼前了」

來來去去的旅客看了大笑

一個歐巴桑衝過去把她的掃把從他手上搶回來、

他彎腰鞠躬跟人家道歉、然後轉身走了

我笑到眼淚直流

繼續站在那看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

不知道站了多久、可能是因為我一直在哭、沒人敢叫我走開、

直到被我擋住的旅客實在多到妨礙進出了、才有人來提醒我、叫我進海關、

我才轉身離去、上飛機回日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