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的門口的那一瞬間、迎面而來的是一股讓人覺得濕熱到很不舒服的熱風
真實感覺來到ㄧ個熱帶島嶼的國家了、我來到台灣了
回想這兩個月來的情況、仍然像是一場前衛到誰都看不懂的電影、
剪接故意故弄玄虛、讓人無法理解前後連結以及橫向關係
而我、身為女主角的我、更像是一個慘遭導演狠罵、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演到哪裡的爛演員
唯一比較確定是 醫生開的病歷上寫的嚴重憂鬱症
『短暫失去意識和自殘輕生傾向』
輕生、兩次從急診室被救回來的記憶對我來說真的假到完全不敢相信
一次是吞食安眠藥、
另一次是把感冒藥胃藥和七八種亂七八糟東西通通吞進肚去
兩次都幸運的被送去洗胃
媽媽不敢再寄望第三次的運氣了、想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但是我抓狂般的抗拒、兩個男護理師想要把我綁在床上、但我竟然掙脫成功、手腳都受傷了還是往外衝、
媽媽不敢再強迫我、只能讓我回家跟她住、然後求助於各個心理醫師
很悲哀的、沒用
心理醫生的用處就是講些言不及義的廢話來賺取大筆診療費
而我就在多個醫院中來來去去、隨波逐流
直到我在大學醫院中庭遇到了沖教授
沖教授的智慧依然猶如當時我修課時一樣讓人敬佩
他同情的說、
你應該試著離開東京、去沒人找得到你的地方、解放你的壓力、讓你的心復原
我呆住了、方法這麼簡單、這麼直接、我怎麼一直都沒想到呢
當時情況是這樣
我顛顛倒倒的走進醫院、正往外走的沖教授差點被我撞到
他看我滿臉病容、憔悴狼狽的模樣大感吃驚、連忙問我怎麼了
我聽到老師關心的溫柔問候、忍不住就哭了
沖教授連忙扶著我離開醫院、到外面庭院路邊的長凳上坐下來、
我哭了不知道多久、才將自己最近的遭遇簡略地說出來
最後結論就是我現在是個神經病了
當我說到我是瘋子的時候、本以為老師會安慰我還是說些什麼鼓勵的話
結果他什麼都沒說
當我抬起頭看到他的反應竟然是露出一絲微笑
第一瞬間我以為他是在笑我、、、、當然不是這樣的
突然間、他很大聲、把周圍走過的人都被嚇到的聲量、滿臉驚恐的吼叫
『我不是瘋子、我沒有神經病、我沒有、你怎麼可以說我是瘋子』
再來就看他臉色轉變成一臉憤怒、仰天大叫
『為什麼？不應該是我、老天爺你為什麼讓我發瘋、該死的上帝』
再來就看到他表情變得一臉的懷疑、
『我瘋了嗎？不、不、我只是腦子有點怪怪而已、不是真的瘋了、沒有啦、沒有很瘋、是有點而已』
再來臉色憂鬱、完全的絕望狀
『我這樣的廢人、瘋不瘋都沒差、我是沒用的人、我就是這樣倒霉、我瘋了活該』
最後、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好吧、既然我瘋了、那就把我帶進精神病院吧、看要電療、還是要切開我腦袋或者人道毀滅、都來吧』
五種反應之後、教授一副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靦腆的笑著看著我
我驚訝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兩個在隔壁長椅上休息吃東西喝飲料的護士完全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她們大概以為教授在演什麼話劇
一聽到有人笑、教授更誇張的把剛剛五種表情十秒內重來一遍
接著教授開始說故事
『三年前我遭遇人生最難過的階段
你上我的課是兩年前的事、對吧
所以你不知道之前的我狀況有多糟
那時的我不只對教學徹底灰心、我連對自己生活都失去希望
我的家庭看起來已經分崩離析、我的事業也快毀了
說實話、當時我真的很想死、我沒有請假也沒有跟任何人說
跑到機場、看到飛機就坐上去、想說到那兒都可以、就讓我死在陌生的國度吧
等到飛機降落在台灣時、其實不想死的我想到說曾經教過一個台灣學生
一個我教學生涯中第一或第二聰明的學生
下了飛機、我很不要臉的冒昧去跟他聯絡、那學生來接我
當時我們坐在一家咖啡廳裡、
他看我這曾經高高在上的教授哭哭啼啼的跟他說我現狀有多慘
當我自怨自哀的說出、被診斷出心理有病時
我那學生就開始表演剛剛那個「庫伯勒羅斯模型」
聽說過嗎？
人在突然遭遇創傷的五個反應階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憂鬱、接受』
剛剛我演的還不算誇張
我那學生好像是話劇社出身的、他逼真的表情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到入神
表演完五個反應後
他問呆滯的我說「沖教授、你現在是哪個階段？」
我被他逗的笑了出來、不過笑完
我還是很沮喪地說「我都幾歲的人了、居然還會變成這樣、我想我後半生都會被人笑是瘋子」
這時我學生突然像我現在這樣、跳上椅子
教授隨著他敘述的樣子、跳上長凳、手伸出來指著我
「我那學生就像我現在這樣、指著我大叫
『大家來看、這裡有個神經病、他是瘋子、他好可怕、是個瘋子、大家來笑他、他是瘋子』
當然、那咖啡廳裡的人沒一個笑、沒人看我、全部的人驚訝的瞪著他看、被他誇張的言行嚇到了
我這位學生卻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平靜的說
『 沖教授 you see , nobody cares
沒半個人在笑你 、 nobody
不管你是不是瘋子都沒人在乎
什麼被人恥笑、很丟臉什麼的、一切都只存在你的想像中而已』
桃子桑、你知道嗎？
從那時開始我覺得自己好多了、我學生用一種我從沒想過的方式拯救了我
後來我厚臉皮跑去和我學生住了一個星期、他讓我經歷了我從沒想過的生活
我重新審視了自己的人生、找回了自我
接著我就精神奕奕回到日本來、充滿勇氣的迎向未來、直到今天』
說到這、沖教授竟然站在凳子上就開始跳舞
他哼著歌、南韓女團wonder girls的歌「nobody 」
一邊唱一邊跳
『當時我的天才學生站在咖啡廳的椅子上、開始唱這首歌、邊唱就邊跳、我看呆了
他唱了幾句、叫我也站上椅子、跟著他一起跳
後來、超好笑的、整間咖啡廳的客人通通跟著我們跳了起來
我們玩得好嗨
咖啡廳老闆不但沒有制止我們、還拿著手機邊狂笑邊拍
真是笑死我了
我有把這段影片留下來喔
你要看可以上我臉書看
不過超晃的、看的不是很清楚
當時我根本不會跳、但是後來我有練習過喔、所以現在跳的比較好一點、、、、、』
聽了沖教授的話
我心裡猶如燃起了一盞明燈
這簡直是我從黑暗中脫離的最好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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