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天天都只在附近散步的我
過了一個月、靜極思動、開了車子就往外跑、完全沒有目標的亂跑
離開小鎮、開了大約七十多哩、景色變的荒涼多了
植物少到很可憐、綠色幾乎不見了、覺得自己走到沙漠地區
怎麼會差那麼多呢
走著走著我就懂了、因為看到一堆牧場、還有些荒廢的油田
過度的放牧和挖石油的工程把植被都破壞光了
說穿了、就是環保人士說的『地球得了癌症、那個癌細胞就是人類』
說的好、我最討厭人類了、討厭死了
我只喜歡女人、當然對我來說只有漂亮女人算是女人、醜的不算人
男人、偶爾對一兩個沒有反感、其他的都討厭
說到女人、我已經三個月以上過著單身生活了
天啊、我腦充精了
其實、只要沒想到、就不一定要找女人、
現在的生活太過平淡、像是一潭無風無雨的湖水、完全不會激起漣漪
是不是應該來攪亂這一湖春水的時候了呢？
剛想到這裡、就看到一個男人從馬路走了過來、這裡是美國、是德州
從完全看不到盡頭的道路那邊看到一個人在走路、
我慢下車子探出頭去看著他
他也停下腳步看著我
一個墨西哥男人、五十歲左右、
讓我差點想要掏出手機來拍他
但是我立刻想到了、我沒有手機、我是二十一世紀的石器時代野蠻人
沒手機、但我有眼睛、我停下車看著他
他看我幾眼、接著繼續前進
我跟他打招呼『Amigo、你好啊？』
他用西班牙語回答我
沈著有力的聲音、但是我一個字都聽不懂、看起來他也不懂英文
可惜了、我蠻喜歡這個男人散發的氣息的
我比了一個喝東西的手勢、要他上車、我們去喝點東西
他呆住、不知道我要幹嘛
我用台語說出我心裡話
『不要說你不知道我想幹嘛、我也不知道我要幹嘛
不過放心我對你的肉體沒有興趣、我只是喜歡你的表情而已、
要是我是梵谷的話、你的畫像就要打破拍賣紀錄了
不過我只是我、只想多看看你的表情』
墨西哥人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我載著他繼續往前開、問他『你知道什麼地方可以吃東西嗎？』
他猜到我在問什麼、手指比畫、說了幾個西班牙語單字、
廢話、不直行也沒有其他的路了
車子在他指揮之下加快速度開了十分鐘、到了一家快餐店
這種店我從加州一路過來、已經遇到幾百間吃過幾百間了、
真的不想要進去、
我要台灣那種千變萬化風味的個性小吃啊、
雖然在內心如此怒吼、但我還是乖乖走進了快餐店
走進店裡、我就覺得這下來對了
一個墨西哥裔的美少女服務生迎了上來、
看到和我同行這個男人就快速無比的一頓問話
這個不知道是她爸爸還是叔叔伯伯的男人艱難地搖搖頭回應他
表示說她問的事情並沒有好結果
我沒等他們說完話、沒禮貌的自己找位置坐了下來
等他們對話完畢、女服務生才注意到我和男人一起過來的、
問儘管問、答是答不出來的
我手指比了比、要女孩過來、謝天謝地她會說英文
這下有翻譯就不用雞同鴨講了
我先點了兩杯咖啡、兩份蘋果派要女孩送過來
等餐的時間我看著我對面的男人
感覺就是在台灣時常看到那種中小企業老闆、
這位中年男子、在女孩送餐上來的同時、
把那個蘋果派切掉一半放進嘴裡瞬間融化掉吞了下去
另外一半、他遞給了女孩
女孩偷看了後方一眼、也瞬間把蘋果派消滅掉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女孩一眼、
男人女孩都露出了飢餓獲得些許解脫的痛苦表情
學他們的切法、我把我的蘋果派分作兩半、給他們吃下去
他們露出不好意思表情、但還是快快接過火速吞下
我接著叫女孩送上今日套餐、大份的、兩份
在等待期間、我看到男人露出尷尬的害羞表情
我想陷入這種必須要讓人救濟的局面一定是他人生最悲慘的時刻、
所以我表現出最慈祥和藹的姿態讓他進量不要覺得難堪
套餐很快送上來、先讓男人享用、我用手勢問女孩要不要吃
她當然很想、但是基於工作規定她不敢坐下
我說『坐吧、我有些話要問你』
她又轉頭偷看廚房一眼、然後豁出去似的下了決心、
我注意到男人沒有動他的培根、我問女孩說『他不喜歡嗎？』
男人搖搖頭、女孩不用問就幫他說明了『
我笑笑『不用這樣啦、再叫就好了、需要幾份就叫幾份』
男人女孩不可置信的看我、邊看同時還是邊快速狂吃
雖然沒說、但臉上感激之情已經超出言語能表達的一切了
女孩狼吞虎嚥吃完她那份餐、立刻站起來想要回去做事、我擋住她、
問她叔叔家還有幾人、答案是還有五人、那就叫五份特餐外帶吧、
她做夢也沒想到有這種好人、高興的去點餐了
點完餐、女孩走回來、我終於可以問話了
我叫女孩把她家的悲劇說出來
托爾斯泰名言『幸福家庭都是同樣的幸福、
這點我倒是不同意
我的經驗是、每個家庭的不幸的起源都是沒錢
造成沒錢的不幸起點大多可以歸納於愚蠢
被帶去賭錢、被騙走積蓄、被女人（or男人）
不管哪一種、絕大多數都是貪念、貪心一起人就變笨、
所以我個人比較相信、幸福的家庭都是靠不同的努力得來
不幸的家庭則是因為差不多的原因而變完蛋
眼前飢餓的墨西哥家庭的悲哀比較值得同情
他們在邊境小鎮生活、叔叔本來是小工頭、建築包商
因為墨西哥毒梟統治地方、大家生活越來越難過、
不想要傷天害理的他們舉家偷渡逃到美國來
沒有身分證當然就無法找正式的好工作
幫人做零工當然就是偷渡移民的少數選擇
兩年全家七口拼命工作卻賺不到安定的生活、
結果就是叔叔大兒子決定鋌而走險、跟壞朋友去做壞事
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想要去黑吃黑、去搶劫一個毒販
結果大兒子的朋友被殺了、叔叔的大兒子被抓住
對方放話要叔叔交錢放人、獅子大開口要一萬美金、
不然就準備收屍、保證是身首分離的死無全屍
叔叔全家因為這事急到要發瘋
把積蓄拿出來、能借的都去借了、結果還差五千五百元
這下真的要等收屍了
我抬頭看了牆上的鐘、現在時間兩點半、
本來想說我直接去領錢拿給他們算了
但是突然又想說這會不會是仙人跳的一種、與其用錢還是用人來解決吧
我要過紙筆、把蠢兒子的名字和對方幫派名字寫下
幫派名他們不很清楚、但是活動範圍大致描述了一下
我把我記憶少數幾個電話號碼找出來、用快餐店裡的電話找了幾個人
快餐店老闆娘本來不願出借電話、我伸手和她握手、
然後就大方「借」電話給我了
當然我不認識什麼德州的大人物、
我是把我人脈網路拿出來用、
轉了幾手之後、一個有力的在地的朋友打電話來
靠、這傢伙居然會說西班牙話、那好、我讓叔叔親自來說明
說完、電話換手、我問這位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可以幫忙嗎？
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笑笑說盡量、要我坐著等消息
等待時、我又叫了兩份特餐來吃、
女孩不敢再坐下來了、拿了食物放在嘴裡、走來走去的偷吃
叔叔把第二份餐吃完、然後和我邊喝咖啡邊等消息
過了半小時我才想到、我什麼都還沒吃
空胃就喝咖啡、鈺慧會唸我的
想到她們我就露出溫柔的微笑
剛好、這個時候服務生女孩走過來看著我、我眼神不小心對上她
兩個人對看了一下、
我覺得自己被電到、她也被我電到、不過更可能是我自己的幻想
我叫一份超誇張的牛排、蘋果派、聖代、奶昔
自己吃一部分、其他的和他們分食了
這頓飯還沒吃完、電話來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說事情搞定、
叔叔和女孩大喜過望、不過過兩秒他們又想我會不會是唬爛
我也不知道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到底夠不夠力、
女孩還沒下班不能走、所以畫了一張簡圖給我看、說明那個沒有地址的地方
開車三十分鐘到了、叔叔的家人一聽到車聲就衝出來、
那個一看是母親的衝了出來抱著老公放聲大哭
然後那個大兒子讓自己兄弟姊妹攙扶著走出來
他在兩分鐘前被一輛廂型車載回來丟在門前
看來被痛打過一頓了、沒有明顯外傷、沒有被割耳朵切手指什麼的
以防萬一、我叫他上車、載他到醫院檢查、以免有內出血什麼的
他們不肯、在那邊猶豫
在歡喜重逢和哭來抱去的這段時間他們家人知道了我是救命恩人、
一一上前來抱我親我
不習慣這種外國人親熱的我有點尷尬
親完抱完、在我堅持之下、大兒子和二兒子上車一起去醫院
開了快一小時左右、我們到了醫院、
天啊、做善事我可以、但是開車這部分可以外包嗎？真的太遠了
醫生過來檢查、他們掰了一段一聽就知道是唬爛的故事、
外傷包紮之後、醫生判斷休養半個月就好了
因為怕有內出血腦震盪狀況所以留在醫院觀察一晚
大兒子二兒子怕花錢說不用住院、醫生叫他們不用擔心、
付錢時櫃檯歐巴桑護士不可置信問我真的陌生人嗎？因為
我付錢之後唯一的感想就是台灣的健保真好
即使我是有錢人、付醫藥費時還是有點嚇到
幹、不就包紮一下嗎？
拍Ｘ光又不是做MRT
斷層掃描是叫做ＭＲＴ吧？
我好像說成了台北捷運的縮寫、我沒手機沒辦法google、
哈哈哈、我好幽默、、、、、其實是好無聊
把兩兄弟安置在病院裡、看到天色已晚、我走出醫院、附近有家餐廳
我走進去買了兩份餐、拿給兩兄弟、然後就走了
弟弟跟出來對著我千恩萬謝的、我才剛上車、
本來要走的我、看到服務生美少女也來了、忍不住下車
幹、我這色鱉、我下流我無恥我卑鄙我不是人、、、、、我是男人
反正、他們一家大團圓、我就在後面偷偷看美少女的身材
外國女孩都超誇張的、這個也不錯
不過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足、有點太瘦了
我的美感標準就是我的糖糖鈺慧、有點肉但是不會太多肉、
做愛的時候還是要有點肉才舒服、
就算不做愛、抱抱的時候也不要和骨頭撞來撞去的、不愉快
反正、他們說來說去講來講去、說到太大聲影響到醫院安寧、
我就帶著他們來到餐廳
一樣、要吃什麼自己點、我請客
台灣人這招真的打遍天下無敵手、
這世界哪有人這麼愛請人吃飯的啦
走遍世界真的找不到
我看著幾個小孩把食物狂吞下肚的痛快、心裡真的有點感概
說是小孩、也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了
美少女服務生是十九歲
她的兩個堂妹分別是十六和十四
那個被救出來的大哥是二十一、二哥也是十九
（後來我才知道有個十八歲的女兒死了、來到美國之後生病死掉了）
天啊、天主教家庭真的很愛生、很會生
我問完小孩的年紀
他們反問我年齡、我叫他們猜
哈哈、居然都猜二十八二十九、美少女還猜我二十六、
要是我那兩個在場、她們一定會翻白眼說我還在做夢、
哼、我本來就很青春、我的心智停在十八歲根本沒成長過
說完小孩、那個爸爸居然只有四十一歲、媽媽四十歲
我的媽啊、他們外表看起來至少五十超過了
為了生計苦幹實幹辛苦奮鬥的艱苦人、真的很容易就變得蒼老啊
我提醒我自己、為了長保青春千萬不要努力工作
好、我知道結論有錯、
但是不管怎樣、他們一家就在我面前、我再來該怎麼做呢？
答案也很簡單
我問那個爸爸、要不要來幫我做事？
美少女翻譯完畢、他們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救了他們兒子的命、還讓他住院、現在我還要給他們工作、
我很快加上一句『搬過來我那邊住吧、我住的地方很多空房間』
好、我不是人、我是神了！
我也不讓他們拒絕、叫他們先回家去收拾、明早在醫院旁邊集合、
兒子出院然後一起回家去
我想他們對現在住的豬窩應該沒有留戀吧、雖然是們口看兩眼而已、
至於我、今晚就在附近找個地方睡一晚吧、
不然還要開幾小時的車回家我不要
而且這麼晚了、我應該找不到回家的路、
明天還是去買個GPS好了、不然我早晚會迷路迷到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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